治丧之惑 利益之争？

 悼念哀思，逝者安息。向逝去的人送上最后一程，这在宜宾坊间称为“打停丧”。

打停丧，何处去？这是摆在丧者家属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。

就宜宾而言，放眼城区盐水溪、建设路、潼关、电声厂，都有殡仪服务中心的身影。这些非法殡仪场所，禁而不绝，客源火爆。

另一处，位于南岸七星路与宜长路交汇处的宜宾市殡仪馆，是政府全额投资修建的合法殡仪场所，运行迄今近3年。

无论从硬件环境，还是软件服务，抑或规范收费，市殡仪馆都有其他殡仪场所不可比拟的优势。

然而，从接待业务量来看，市殡仪馆遭遇成长烦恼，从起初每月接待遗体10具，到去年平均每月40具，而宜宾城区每年火化遗体约2000具。

正与邪的较量背后，究竟掩藏着怎样的名堂？

市殡仪馆

市殡仪馆：接待量正在回升

“我们这里是合法的治丧场所，环境优美，服务专业，价格正规，咋就是没好多人愿意来呢？”从2013年6月试运行以来，这样的疑问就困扰着市殡仪馆的工作人员。

数字也可以说明问题。2013年运行半年，市殡仪馆接待送来治丧的遗体就60来具，“平均每个月才10具，这个业务量确实太惨淡了。”内部员工这样评价。

市殡仪馆是政府投资修建的公办殡仪场所，内设大、中、小悼念厅15个，采用仿古形制，环境清幽，满眼入绿。

今年3月29日下午，市殡仪馆看上去有些冷清。15个悼念厅，接待了2家治丧群众。

“经过近3年的运行，越来越多的丧家还是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治丧，硬件、软件、收费，这些优势是非法殡仪场所不能比拟的。”市殡仪馆副馆长余正海说。

昔日的惨淡境况，如今有了改观。

2015年，市殡仪馆共接待了485具遗体，平均每月40具。而今年的业务量，更是令人期待。

“今年1月有76具，2月有67具，3月所有下滑，但也达到了50具。”余正海说。

“拿我们最大的仙鹤厅为例，每天的费用才1040元。”余正海说，这包括了冰棺、空调、机麻、音响等设施使用费。而这个费用几乎就是成本价，“这个厅里面就有4个大5P的空调，空调全开，一天的电费都要好几百块”。

而最小的厅每天才收100元，包含冰棺、电扇、音响等设施使用费。

市殡仪馆馆长陈远曾这样形容，“我们提出的是，‘同样的治丧不一样的价格；同样的价格不一样的服务；同样的服务不一样的质量’。”

市殡仪馆内出售的骨灰盒

收费项目：看得眼花缭乱

死一个人要花多少钱？这个问题，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。

从去世到入土为安，大致要经过殡仪、火化、安葬三个大的环节。以殡仪治丧这一环来说，其间有很多收费项目，当然，这些项目属于明码标价，自愿选择。

比如，当有人去世，市殡仪馆派灵车接运，接运遗体（往返10公里）120元/具/次，超出按每公里4元加收。工作人员把遗体抬上灵车，收20元，清洗遗体120元，给遗体穿脱衣120元，遗体面部化妆80元，遗体洗头50元，洗脸20元，修面30元，梳头10元，剪手足指甲40元，理发60元。

到了殡仪馆治丧，还有一些其他服务，供丧属自愿选择：告别仪式主持100元，出灵告别仪式200元，药剂防腐200元/天。

“这些项目看得眼花缭乱的，对于很多人来说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，脑壳都是懵的。”有市民说。

余正海说，所有服务项目属于菜单式选择，不存在捆绑销售，也没有强制消费。宜宾坊间打停丧流行“假三天”的习惯，从到馆到出殡，在殡仪馆的花费在1万元左右。

“这里面，餐费就要达到六七千元，真正治丧的消费也就四千来块。”余正海说。

“选择到我们这里治丧悼念的群众都属于曾经来参加过治丧的人，就是所谓的回头客。”陈远这样形容，只有自己来经历过，才觉得这里真的是性价比高。

工作人员整理出售的寿衣

非法点收费：看人喊价

在城区盐水溪、建设路、潼关、南岸电声厂等地，都能看到“打停丧”的场景。“江北的陈花圈，城头的刘花圈、徐花圈，南岸的罗花圈，这些在业内都是有了名的。”一位业内人士说。

早在2006年，宜宾市民政、公安、工商、卫生、城管五部门就联合签发了《关于加强城市治丧活动管理工作的意见》。然而，时至今日，这些非法治丧点依旧风生水起，客源火爆。

“由于这些是非法治丧场所，所以物价部门不可能审核价格。”一位知情者说，这些地方的收费标准混乱，主要依据就是“看人喊价”：感觉你有钱就多报点，没钱就少报点。

以一个花圈为例，成本在20元左右的一个花圈，在这些地方能卖到150元-200元。

“实际上还没停到3天，大概花了7000多元。”市民王先生说，他当时就是在一家非法治丧场所打停丧，他大体记得，这里面包括香蜡纸钱、灵堂租用费、冰棺、寿衣、花圈、做道场等。

“对方说好多，我们就付好多。那个时候，我们都很悲痛，也没在意是不是多收了，等现在回过头来看，觉得是有点凶。”王先生说。

“打3天停丧就将近花了1万元。”市民钟先生记得，使用3天冰棺花了1000多元，做道场花了3000多元，香蜡纸钱用了1000多元，再加上乐队演奏、花圈等等。

从事丧葬行业多年的武强（化名）说，由于殡葬属于特殊行业，普通市民对此并不熟悉，因此其中的费用没有一个统一标准，“因人收费”的现象明显，不同丧家耗费并不一样。

“抢尸”就是“抢利益”

曾经李庄有个人去世，市殡仪馆接到电话赶去现场，才发现已经有一拨人在抬运遗体了，而且对方的车辆上还赫然印着“中国殡葬”的字样。

城区某小区有个人去世，市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赶去也是慢了半拍，丧家看有第二拨人到来，觉得有些忌讳，把市殡仪馆的人骂了一通。

“这样的情况很常见，我们这些‘正规军’还跑不赢那些‘黑殡葬’。”市殡仪馆一位工作人员说。

“抢尸，就是抢利益。”这，似乎成了殡葬业公开的秘密。

在城区一家医院当护工的王大明（化名）说，人去世在医院里已经司空见惯，一旦有人死去，其后续事务繁多，需要有专人处理，比如，给死者剃头、穿衣、搬抬，联系治丧场所。

“平时就有好多民营治丧点给我们发卡，说有人去世给他们打电话，成功后，我们可以得到几百块钱的信息费。”王大明直言不讳，“打一个电话就能得几百块，这个生意干得。”

在利益的驱使下，很多人都可能成为打电话的“线人”。在这些“线人”眼里，死人不是忌讳的事，遗体更不会让人后怕，相反，这些冰凉的躯体成为他们赚取利益的“商品”，“抢到一个，就有好几千元的消费，这个账，可观哦”。

“特别是一些有消费力的人去世，这种有质量的遗体，更是大家的香饽饽。”市殡仪馆业务科相关人士称，“如果是一位五保老人去世，你看还有哪家非法治丧点愿意来抢？到时候，他们都会主动给我们打电话了。”

余正海觉得，医院应该按照《四川省殡葬管理条例》中所提到的那样“在医院死亡的，医疗机构应及时通知殡仪馆、火葬场或殡葬服务站接运遗体，并办理遗体移交手续”。